其中一位天使说:“赶快逃!不要回头看,也不要留在平原,要往山上逃,免得你们被毁灭。”

白日梦 - 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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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ABO现代AU,原创人物 * 2


“警察先生,适可而止吧,”米休斯终于在稀疏的人群里出声说,“你都吓着她了。”

这群大学生零零散散地发出赞同的声音,又一次劝说起来。

“那个流氓已经从那边跑了,查街上的摄像头就是啦。”

“对,我们都看见了。”

“那家伙戴着个黑色的尼龙帽子,差不多有这么高。” 

之前,少女瑟缩着,紧紧捂住嘴无声流泪。他们一旦开始讲话,她好像认为自己有了掩护。于是她像婴儿一样大哭起来,惊得坐在角落里那人都望过来。那个巡警今日一直耐心不好,厌烦地瞪了噪声的来源一眼,转身急速挥挥手,示意这群年轻人坐下:“安静!”

一瞬间小小的咖啡店只塞满了女孩子的哭声,那声音紧一阵、慢一阵,就好像她的人生全指望着它了。

巡警转过去问她:“那个男人在这里面吗?”

她噤声了。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长裤,不回答,也不看他,只是张大眼睛和嘴巴震颤着喘气。

小个子的老板娘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,“嗳哟,老板大人们,怎么咯——”,但是她看见这个景象就不出声了。她轻轻放下盛着酒精饮料的托盘,注视着那边,在围裙上擦着手。

“你倒说话啊,大小姐!”

“她吓着了。”米休斯尽可能慢地站起来说。黑制服的人警惕地转过身盯着他,他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:“冷静,冷静,我手上可什么都没有哦?”

他已经连着好几个月没做这个动作,心里一阵感慨。

“坐下!”

“巡警大人,这些都是妾身的常客。妾身可还是要做生意的呀。”

“女士!那个Alpha强奸犯从监视盲区逃进来,正好有一群Alpha在这里集会,哪有这么巧的事情?我说——你们全部有嫌疑。”
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 

又一个人站起来了,这回是噌地一下。

米休斯挡到他前面去,朝他的朋友使了个眼色。阿喀琉斯不耐烦地想拨开他,根本没看到。后面还传来些不满的声音。他们是根本不知道警察真的会拔枪吧,米休斯一面挡着他一面心烦意乱地想。虽然他完全懂阿喀琉斯被喀戎按着来什么读书会静静坐着,已经是很勉强他了,别说突然被当嫌犯。然而,正当这边正在微妙地僵持着,那个Type-O的女孩子突然发出一阵扭曲的抽噎,从椅子上一歪倒了下来。于是他们都想赶过去。女孩子尖叫着,破碎着句子喊不要过来,在地上抖嗦嗦地往角落退过去。老板娘绕过他们,从背后匆匆走过去,蹲下轻声细语地说:“好孩子,好孩子,没事了,妾身也是Omega哦。妾身是酒吞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我不知道你们Type-Moon大学到底在想什么?净从什么犄角旮旯专挑Alpha和Omega来!”那个警察摘掉帽子咒骂起来,“看看!一点社会贡献都没有,单单就会没完没了地惹麻烦、乱七八糟地散发信息素!北城区就数这个辖区最乱!”

“普罗缇……”那个女孩子在喘气的间歇里气若游丝地说,“我是普罗缇……”

另一张看不出年龄长幼的女人的脸从帘子后面探出来。

酒吞伸手去握她的手。那是一双冰凉、潮湿的,硬僵僵的手。那女孩子惶惶地看着空气,溺水似的紧紧抓住她,一双符合任何人想象的单纯无知的Omega的眼睛挣扎地眨着。她心下一沉,好在并未在普罗缇身上闻到浓烈的信息素气味。这孩子应该没出什么事情,只是吓掉了魂。接着她听到脚步的声音,抬头便看见是把学生聚到这里的喀戎教授进来了。他今天迟了些。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,正值青年,却因为总是神态慈爱而显得格外年长。他的五官长得过于简洁利落了,于是相貌就跟酒吞的私人喜好相去甚远。她更喜欢他带着的那群长得活泼的小Type-A一些。然而他们在酒吞的店里从来只是气氛沉闷地念念诗写写字,比Type-B还Type-B,扫兴得很,也从来不在五颜六色的电气灯点上的夜里来。除了那个小米休斯。可惜他什么时候都在假正经,甚至不如叛逆些的Beta。 

喀戎一言未发,快步过来,一面走一面从纸袋子里把书取出来。“她过呼吸了。”他陈述道,跪下来让女孩子接过那个纸袋子。牛皮纸是黄褐色的,少女张着惊恐的眼睛往里呼吸,于是黄褐色的肺刷啦刷啦地在她面前皱折,像个面目模糊的怪物在溺水。米休斯皱着眉头看,说不清是同情她还是可怜她——这些脆弱又无助的小东西,走在街上就像一块蛋糕路过午夜场的酒会。幸亏这里是Type-B们的北城区,警察一边态度糟糕,一边还管管。 

喀戎安慰性质地拍了拍普罗缇,站起来。他平静地目视前方说:“先生,我相信我们可以平静解决这件事的。这些都是我的学生。这里没有谁在发情,您知道的。”

这个教授模样的人确实在陈述事实。警察终于也冷静些了。他也发现自己因为前几天的恶性事件神经过敏了。上一周,有谁一夜之间在中央广场上立了一座雕像。这本没什么,毕竟那是人人都爱戴的总统大人的第一小姐阿纳斯塔西娅的等身像,事实上雕刻得相当好,眉头微蹙,双眼含情。总之搬走就是了。可是他的同事们和其他人正准备要撤走它的时候,那雕像忽然面目可憎地七窍流血,裂开,落出不计其数的彩色纸片小人,全部涂满了A和O信息素。这无疑是一起用心险恶的恶性事件,必然有整整一个团伙在后面试图颠覆稳定。然而这里有的只是一群Type-Moon念书的呆头呆脑的大学生,还有一个承受不住一点点压力的小花瓶罢了。他转过头面对这群先前就在这里的人,忿忿地说:“你们中间有谁是Type-B?把事情经过再复述一遍。”

“有个戴着黑色尼龙帽,着白色上衣和深绿色长裤,大约一米八九的男性青年——”

“我在问谁是Beta。”

“我是。”米休斯正警惕着语气就没有缓和下来的阿喀琉斯要做傻事,角落里那个人忽然出声。人们望过去,那个人从兜帽里露出脸,摸出证件继续说:“我证明他们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
那个巡警远远瞥了他一眼,急于脱身。“行吧。小姐,五点之前叫你监护人来第三辖区分局做笔录。”

“她已经是成年女子了。”喀戎说。 

“哦。”他说。 

巡警最后检查了一遍咖啡馆的门牌号,从嫌犯逃跑的后门离开,继续他的公务去了。

  

***

 

喀戎教授和阿喀琉斯扶着普罗缇回去了,毕竟这里离校园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情。那姑娘确实是他们同学,虽然这儿没人认识她。出了这样的事情,谁也没心情再搞什么文艺活动,就都纷纷散了。于是米休斯翻了一上午才挑出来的速写是全白搭了。他们这群人都是出于与喀戎的约定才每个月聚集在一起的。这个教授在他念书的时候被误判了分化性别,导致了“不少有趣的经历”,最后反而信任起Type-A也是能静心做事的人来。这圈人能入学都多少是承蒙教授照顾,条件就是这样“修身养性”的集会。(事实上真是一种强人所难。) 

他不像另外几个人那样事实上不喜欢文艺,而且完全就是这位圣光闪闪的好先生把他捞出了南城区——当时他差点都要信了老爷子那套耶稣基督的劣质童话了。但是喀戎是个心思过度敏捷得叫人紧张的家伙,画上略有风吹草动全看得出来,然后便是微笑着看到他寒毛倒竖。也怪他画画的时候太情绪化。总之这几天他尤其不想给任何人看画,甚至包括葛饰。尤其包括喀戎。 

他过一个多小时原地约了葛饰应为一起喝酒,懒得移动,就没有离开。酒吞小姐一如既往话说得袅袅婷婷的,他逐渐平静下来,几乎要忘掉刚刚的突发事件,反应过来好歹要向角落里那个人道个谢。

那个人有礼有节地接受了他的致谢,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,邀请他坐下。他未多想便坐下了,仿佛那就是个旧友。他还没来得及怀疑自己为何这么自然而然,就被那人令人信服的眼神捕获。他穿得随便,却有张养尊处优的规整的脸;不仅仅是物质条件的优越,还有社会地位的上位,两者混合,英俊得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气质,几近于贵族式。但是他下颌角的线条过于冷酷了。米休斯雕人像的时候如果偷懒不细细打磨,就会这么干。他的颜色淡得离谱——米休斯一闪而过地想起同样淡得离谱的阿斯克勒庇俄斯——短发是白色上浮着一层微妙的金光(绝不是灯光的效果),眼睛则是极浅的蓝色,一双灵魂熊熊燃烧着一般如炬的浅眼睛。

米休斯讲不清他的年龄。说实话,他长得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……如果这么说出来,就听起来是搭讪了吧。 

“你是南城区来的吧。”那人忽然开口,扬起眉毛笑了起来。

米休斯受到一丝冒犯。

他偏了偏头,继续微笑着。“……无意冒犯,只是你很留心那些警察。这边不是这样的。” 

“你不是那边人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而且你的ID是假的。”

他闲适地点了点头,还是微笑着,说:“好眼神。”

于是米休斯立刻意识到这个人恐怕是故意没有把那张卡片收起来,只是为了试他。

“你是谁?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
“长话短说,”那个人神色瞬间严肃地向前倾了倾,眼睛荧荧地注视着他,“你遵纪守法,是个好公民,他们却把你当潜在犯,更从未当你是同胞。为什么?我没有别的事。我就是为了你来的。” 

“我要报警了。” 

他多扫了一眼米休斯,面孔分明地缓和下去,低声断言:“你不会的。”随后,他有条不紊地取出一张纸币,折好垫在玻璃杯下面。接着他拉上帽子,站起身要走。

当路过米休斯的时候他止住了脚步。米休斯望向他,那人正顺着肩膀往下看自己。 

“明天,同一时间,这里。”

他缓慢地闭上一只眼睛又睁开。是一个眨眼,却因为太慢而有点庄重。 

“以及,名字是阿波罗。”

米休斯看着他离开。天开始下雨了。他消失在灰色的雨中。


# 作者碎碎念

完了这个小阿波罗好迷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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