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位天使说:“赶快逃!不要回头看,也不要留在平原,要往山上逃,免得你们被毁灭。”

白日梦 - 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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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 【高能预警】原创人物 x 阿斯克勒庇俄斯,双箭头


阿斯克勒庇俄斯按下门把手之前停顿了一会儿,嘴唇上又涌上温热的幻觉。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。他扶着门把手体会这种事情的麻烦,最后还是走进去。

他看见米休斯正在整理东西。灯关着。

“噢嘿。”那个高大的家伙笑了一笑,眼睛反射着一点点模糊的光,“今天真早?”

是的,回来找你谈谈;结果这又是哪出?阿斯克勒庇俄斯一手按亮所有的灯。它们全部带着电火花劈劈啪啪地忽明忽暗,最终亮起来。

“你这是准备——”

米休斯迅速移开视线。灯光一时太刺眼了。紧接着他打断;说:“我该走了。一切……我都很抱歉。”他已经决心了。

阿斯克勒庇俄斯可以把这两句话翻译成拉丁文,再翻译成古希腊文,然后再翻译回来。然而这并不能帮助他理解其中的含义。这是什么?突发性的语言障碍?阿斯克勒庇俄斯冷静地评估了自己的情况,再冷静地评估了正在勉强有条理地收拾所有东西的米休斯。结论是一切良好。于是他在一片混沌中生出怒意来,又无从表示,只好像个氦气不足的黑色气球般悻悻地绕着米休斯飘到自己桌前。然后他发觉自己没有解掉外出用外套。反正已经被扬得到处都是灰尘了,不差这一点。他直接坐到了椅子上。

“至少解释清楚。说吧。“

“我立刻从你的人生里消失。我保证。”

阿斯克勒庇俄斯过于生气了。他紧紧闭上眼以免自己开始咒骂。

“你在耍我?”

“不、不——”

“啊?你哪里出问题了?撞到头了吗,照个CT去吧。我替你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,”他站起来走过去,居高临下地怒目而视,“前略。你在过去一周半的时间里一直在擅自速写我。之后,今天早晨从艺术院一路跟我跟到医学院,并且毫无其他合理理由。九点整,我亲吻了你,你没有表示任何反对。然后你现在准备收拾东西走?去哪里?!你、在、耍、我、吗?

“不是——”米休斯试图站起来,试图无视心里正在胡乱赞美说他凶人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。

“我对你的行为毫无意见。如果是我突然亲你很恐怖,我负全责。问题是——总之你在想什么?”

“不是我害你信息素上头了吗?你——”

“我不是心血来潮做的这事!”

一霎那的寂静。

“我亲你,是因为,你挺可爱。我很严肃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天……”,阿斯克勒庇俄斯退回去坐到椅子上,“非要挑得这么明?你是傻子吗?我也很喜欢你,我试图提出交往的可能性……很奇怪吗……”他几乎要宁可从头开始就没这事,现在他如果给自己来一个脑活动扫描,那图片一定五彩缤纷得像个他妈见鬼的电池装多了的圣诞树。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气。

米休斯彻底放下手里的笔架。他也向后退,表情紧绷地坐到了自己床上。阿斯克勒庇俄斯皱着眉看他就这么坐在了床上。他明白追求清洁是没有尽头的,但是这真的引起不适,特别是他室友平时并不是这样的。接下来又是一段令人不安的沉默。

“你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庇俄。好吧我知道你其他时候可聪明了……“他说,“你是个Type-O,我是个Type-A,某些用心险恶的家伙故意把事情这么安排了。为了毁掉你和我,知道吗?我倒没多大事,毕竟我没什么好失去的。但是你……你前途光明,又,美丽。我崇拜你,所以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好吗?”

阿斯克勒庇俄斯把自己的下巴往后扣。他觉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它们暂时还很正常……也许很正常。

“你是颗星星,我爱你。你愿意亲我让我可以死了。但是只能这样了。求求你。”

他似乎松了口气,随即陷入肃穆的沉默。

阿斯克勒庇俄斯头没有动。他向上看,向强烈的阴影里注视过去。尖锐的明暗分界线在他脸上直直穿过,如列车的铁轨一般沉重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喜爱之情从何开始——虽然它成长的轨迹是清晰的。

“…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
“事实。”

“哪来的事实?”

“……”

“发生过什么事情?”

“你要侧写我吗,心理医生?”他笑了,“行吧,如果能让你愿意记得我。”

 

***

 

“嘿你名字是……阿斯塞勒庇俄斯对吗?”

“阿斯克勒庇俄斯。”他那时候在预习第二天的阅读,“你太吵了。”

小球击打天花板的声音停了下来。

“抱歉。我不太会记名字。你知道这还挺长的……”

他把纸上的第三十二行字用高光笔划了出来。

“呃我不是想说这些有的没的。你现在空吗?啊,我知道你在看书但是你已经看了一下午了……你们医学院也太可怕了吧。”

“你想干什么?“

“我有事情想说。”

“说。”

“……可以吗?”他听见那个米休斯坐起来的声音。唉……他在心里叹了口气,趴在书上面。纸张和油墨的味道有些难受。他都不知道学校怎么会干出把Type-A和Type-O放在一间的荒唐事。

“说啊。”

他有些困了。

“我想谢谢你没有直接提申请去调房间。我知道我……Alpha什么的可能还挺吓人的?谢谢你没被吓跑。”

呆子发言。那家伙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准备走人了呢?他睁开眼瞥了一眼时钟。已经晚了。但是稍微有点不想动……

“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。”

你一直奇奇怪怪的。

“我知道三十年前,还有再之前,Type-A在这里做了很多垃圾事。事实上现在在南边他们还是挺恐怖。但是我想说——这是因为他们是垃圾人,不是因为他们是Alpha。一个人不会因为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因为分化就变成人渣。也许当一个Alpha就是会受到生理上的困扰……那叫什么?激素?变得好斗之类的。但是,我相信、我相信一个人不仅仅是他的身体。他有什么比身体更高越的东西,自我、灵魂……我不知道那叫什么。人不是一个Alpha, Beta或者Omega,人是一个人。”

他回忆起已然遥远的中学,他回忆起家。家,一个意义已然扭曲的词汇。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,姑且“唔”了一声之后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。是细细长长的手指,皮肤因为不做事而柔软,只有指尖因为长久触摸琴弦而坚硬。

“哇,我听起来疯疯癫癫——”

“还好。”

他唐突地坐直起来,合上书本。钟里的秒针一摇一摆地走过去。

“……我希望有一天他们看见我,不先以我的分化认识我,而是确实认识我。我们也生而为人,不比他们低级。”

“做梦。虽然真的可以通过药物调整,生理上彻底消除影响——”

“对,做梦。”他直接了当地回复说,“但我在这里无非就是做梦;甚至碰到你……这样想的人。”

阿斯克勒庇俄斯不得不回头去看他。那个皮肤色深的家伙托着脑袋,友好地、假装放松地笑着看他。他愣愣地朝着那个笑容眨了会儿眼,丢下一句他要去洗漱了,便逃了。

 

***

 

我、没、兴、趣。”阿斯克勒庇俄斯盯着他,不留空隙地说,“我对你以前怎么样一点都不关心。我观察到什么我就下什么结论。结论是一切良好。你可能比任何人都良好。少拿你那套艺术家的忧伤来应付我,怎么,话一大堆,好合理化你的跑路行径?然后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为了你我都好?”

“发生在Alpha和Omega之间的,无论怎样,最后都会堕落成纯粹的色欲。这是事实!我见过无数多次了……我不想这么对你!”

“哈?你在质疑我吗?”

“不是……”

“我怎么没见着?”

“什——”

“你知道你早上看我的时候是什么眼神吗?”

“不要再说了。”

“我从来没有吻过谁。我就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。”

“不就证明了我是个不良影响吗?!”

“……我彻底怀疑你的前额叶遭到了损伤,要不然就是不可治愈的愚蠢!你这是急性判断力损失吗?看着你这张画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单纯是性欲。”

“不——你停一下!”

“我拒绝。如果你差个镜子,信息素在泄露你到底在想什么,这就是我们的构造!惊天大新闻:命令释放信息素的神经元在你脑子里!我承认我爱你。给我承认你自己!

“求求你停下!不要再说了!”

阿斯克勒庇俄斯收了声。他双手抱起,抿着嘴一歪头看往窗外。窗外啥都没有,一点都不好看。空气中悬浮着铁锈的味道,一阵阵地忽高忽低,仿佛人的脉搏。他切实地感到自己的鲜血正在身体里奔流。他余光里看见米休斯表面平稳地坐在那里拆圆珠笔,又装回去,忽然之间如何也不甘愿死心,难以自拔地沉溺进某种扎扎实实的疯狂里去。他不甘愿再有人从他的人生里滑落消失了。哪怕为此做些疯疯癫癫的事情。说起来早上不已经做过了。

于是他走过去,抱住米休斯。那家伙沉重结实,充满阴影,是个Type-A却心思虚弱得要死,呆得恐怕神仙难救。他闻到他的信息素进一步活跃起来,宛如皮肤上挂下千万道细浅的伤口,鲜血薄薄地铺开,但又混上了香辛的茴香气味,微妙地缺少刺激。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头越过米休斯的肩颈,睁着眼思考下一句话。他忽然反悔,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,但是那很突兀。他想谈谈他听过的所有的“可惜了,是个O”,但是……他想……他想说我爱你,但是那已经说过了。他闭上眼。

米休斯先开口了:“我害怕我自己。”

“我相信你,”阿斯克勒庇俄斯回应,仍旧闭着眼。米休斯的体温很高。“而且那很次要;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
“我会——”

“我要去图书馆通宵了。”

“?”

“等我回来,我要看见,这里,彻底打扫过了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看向另一边说。

 

***

 

他们在等那个会新加入的人。BB把自己的紫色发辫拢到鸭舌帽下面去,想着那个南城区来的,Type-AB的,Type-Moon的艺术系大学生。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呐,竟然是这样稀奇古怪的组合。她从嘴里取出棒棒糖的纸棒子,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去。小阿波罗在她左边划手机。

“已经超~过约定时间20分钟了哦。”

他立刻抬起头看着同伴。他的鼻子在口罩下耸起。

少女高高地拉起自己的手臂,活络自己的身体,说:“我不觉得目标会来哦~BB亲可想要回去啦。”

“出乎意料呢。”

“唉唉,就连你也会误判呢!”她愉快似地嬉笑起来,满脸阳光,“怎么办,倒是变得讨人喜欢了一点哦!”

他视线下垂了一瞬间,又扬起来,双眼含着点愧疚的笑:“辛苦你陪我了。”

“嘛,毕竟我在社里投的也是赞成。”

“你该多出席些的,樱小姐。你很重要。”

他低头翻开软件寻找通讯,然后找到普罗缇。能否请你再接近一次?这是出于私人请求,请不用勉强。然后他熄灭了自己的屏幕,上面映出他模糊的轮廓。

“嘛……我确信你跟谁都讲这话,大明星。”她注视着这毫无遮挡的过程,撇开了话题,“还要再试一次?为什么?那家伙有那么有趣啊……”

“我们上个月去南城区采风的时候,你没有来吧?”

“啊——。”

“边境形势很微妙,而我们的影响力一直发展不到南边。我们快要没时间了。”他注视着BB,认真、严肃地。BB也看向他,在他清浅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映。

她忽然问:“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?”

“米休斯。”

“嗯哼,我们回去吧。”

他察觉到她语调的异常,皱起眉眼:“你做了什么?请保护好自己。”

“当然啦。”她漫不经心地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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